那枚硬币朝上的一面,不是王冠?

梁熙明07-10 00:28 体坛+原创

文/梁熙明

咣当一声,我穿越了。

恍惚间,我来到了1968欧洲杯,决赛圈。

我跌进了更衣室,蒸笼般的闷热,四周,球员们换衣服的大箱子贴着墙壁,里面还有一间房间,一排淋浴头。

看了一下墙上的日历和时钟,1968年6月5日,晚上8点30分。

我努力搜索着记忆,哦,欧洲最强的四支球队,进入了最后四强。

这个时间,第一场意大利对苏联已经打完了。

天!我是在圣保罗吗?40度的高温,外面是将近七万人的吼声。

90分钟以及30分钟的加时后,比分仍然是0比0。我知道,根据历史知识,这时候该扔硬币,决定谁是赢家进决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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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群人涌了进来,打头的是大汗淋漓的三名黑衣裁判,匈牙利的佐尔特,德国的捷恩舍,以及荷兰的范拉文斯。他们一进来,就一头钻进了隔壁的淋浴间。

接下来,欧足联指派官员、西班牙的普约尔先生进来了,身后是一大群人,头上冒着热气的球员,急不可待的记者,空气中弥漫着球员们的汗臭味儿,人们簇拥着普约尔,我被挤到了角落。

普约尔看了一眼周围,他知道,接下来他要主持这个仪式了。

他先把电台、电视和报纸的人赶了出去,把门关上。幸运的是,他没注意到缩在角落的我。

他把一条大汉招呼了过来,那是苏联队队长谢斯捷涅夫,他正用毛巾使劲擦着脑袋,他身后是一脸严肃、但也一脸疲惫的苏联队主教练卡恰林。

门被挤开一条缝,一个更高大的男人使劲分开人群,挣脱外面那些疯狂的球迷,挤了进来,他的方脸膛,典型的拉丁人大理石般的棱角,哦,法切蒂!

进了门的法切蒂,就瘫倒在椅子上,室内唯一穿着和举止优雅的人,是意大利足协主席弗兰基,他的光鲜整洁,在所有疲惫的人之中,格外显眼。

门外,七万人忽然静了下来,大家都屏住呼吸,等待结果。

普约尔把手伸进他的口袋里,掏出一枚西班牙硬币,卡恰林举手抗议。

然后普约尔又掏出了一枚美元五毛硬币,卡恰林再次抗议。

然后,卡恰林自己掏出了一枚卢布硬币,只露出一个讽刺的微笑。

弗兰基摆了摆手,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了一枚金币,金币的正面,是一个戴着王冠的人头,背面则是数字,所有人都笑了。

在这将近五分钟的沉默中,谁也没说一句话,门外依然安静。谢斯捷涅夫转过身,法切蒂紧张不安踱来踱去。

普约尔首先转向苏联人,向他们展示了硬币。卡恰林的脸一下涨得通红,他把谢斯捷涅夫叫了过去,两人窃窃私语了一阵,谢斯捷涅夫缓缓起身,走到房间中央,慢慢吐出一个声音:“数字!”

普约尔转向法切蒂,弗兰基插话:“我们要王冠”,直视法切蒂的双眼。

普约尔将所有人推开,试图在自己周围腾出空间。他正要抛硬币,卡恰林伸出一只大手拦住了他,用他那嘶哑的声音,让普约尔再解释一遍规则。

西班牙人指着参与者,平静而缓慢地说:“谢斯捷涅夫数字,法切蒂王冠。” 

他再一次向人们展示了硬币,然后,他把硬币高高地抛向空中。硬币掉在地上,叮!弹了起来,还没等人看清,它骨碌碌滚过敞开的淋浴门,滚进墙脚的箱子下面。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普约尔又掏出一个硬币,又重复了一遍,“谢斯捷涅夫数字,法切蒂王冠。” 然后把新的硬币抛向空中,这次硬币总算没有滚出圈,乖乖地停在了人堆中间。

所有人,如同教堂唱诗班的孩子,虔诚地围着它,蹲了下去,想当第一个见证者,不管是胜利,还是悲剧。

法切蒂喉咙里颤抖着咕噜出一个单词:“王冠!”

大约10秒后,诡异的寂静变成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声,圣保罗的七万人,同时爆发出怒吼。刹那间,整个那不勒斯,整个意大利,沉浸在巨大的欢呼声中!

......

已经没有人记得他们是如何走出更衣室的,成群结队的记者,为每一个字、每一个笑容和每一个失望的眼神而激烈地争吵着。只有三名裁判最后留在了更衣室,因为外面此刻水泄不通,接他们的人,已经没有办法把车开到门口。

半个小时之后,他们终于离开了。现在更衣室空荡荡的,躲在角落里的我,忽然心念一动,我跑向角落,把手努力伸进箱子下面,使劲地掏着。

我摸到了,一点点,摸到了硬币的边,我用手指慢慢地划着硬币的表面,一点点地抠,它终于到了我的掌下,可以拿出来了!

借助昏暗的灯光,我仔细打量着朝上的那一面。

它不是王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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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熙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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