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 NBA随队记者如何挖掘烂队背后的故事？

体坛周报全媒体记者 白亼

对于球迷来说，支持一支战绩糟糕的球队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体验。面对自己家乡的体育精神图腾，每位球迷对自己的主队都有无法言喻的深厚感情，可当他们在联盟底层挣扎的时候，每个人也都会经历那份爱与恨的纠葛。与争冠球队不同，对于记者们来说，追踪报道一支常年的烂队，同样是一件充满挑战的事情。

糟糕的战绩会对报道造成怎样的影响？

“当你报道一支每年要输上50甚至60场球的球队时，你可以每天变着花样去写他们有多糟糕，” The Athletic森林狼随队记者考钦斯基在接受采访时说道：“对于我们来说，在这些不变的输球日常里，想要找到新奇的角度来报道球队，是一件充满了挑战的事情。”

“曾经有个人这样对我说，作为记者我们不是支持哪一支球队，而是支持哪一个故事，”《底特律自由报》记者文斯·埃利斯说道：“当你报道一支烂队的时候，你很难想出什么好点子。”

根据球队的阵容，所有人在赛季开始之前都会对成绩有个大致的预期。类似于尼克斯和骑士这样的球队，在开季后遭遇连败并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而对于勇士和开拓者来说，情况和舆论压力变截然不同。The Athletic奇才随队记者弗莱德·卡兹便表示，如何根据球队本赛季的情况来调整自己的报道论调，十分关键。

“根据球队的成绩，你的报道必须要有所变化，”卡兹说道：“不论如何，你都在负责15位球员的新闻。不论球队战绩如何，你都不能掩盖比尔的高光，以及人们对他的兴趣。虽然热度没有办法和报道韦少相提并论，但是只要你热爱自己的工作，总能找到点。”

成绩是竞技体育的唯一真理，顺的时候，球队关系永远是一片和睦；遭遇逆境的时候，大家都会愤懑自闭，把矛盾埋在心里。而这个时候，一位优秀的随队记者就能够打开管理层、教练组和球员们关闭的心门，去揭开不为人知的秘密和矛盾。

“当球队连战连捷的时候，你就是在照着眼前的繁荣盛世描摹一副清明上河图，”考钦斯基说道：“但是当球队输球的时候，你就得利用自己的关系和报道技巧，去发现球队失败的原因，探寻球队为什么要裁掉教练或者交易球员。遭遇困境的时候，每个人都会表达自己的看法，每个人都会总结原因，对别人指指点点，我们要做的就是传递声音，找到事实。”

赛季结束之后，相比于球队的坏消息，球迷们往往会更加关注队伍的未来。“在76人摆烂的时候，球迷们很关心未来的选秀情况，”76人随队记者吉斯·庞贝说道：“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当我报道球队夏季联赛的时候，很多人都会发短信或者打电话来了解情况。”

与球员转会所在意的因素不同，埃利斯表示，在底特律这样的小球市报道NBA并不会影响自己的工作热情。“并不是说我不喜欢自己的作品得到很多球迷的关注，只不过相比于流量来说，我更在意自己的本职工作。”

失败是否会影响球员们的采访态度？

“在任何公开场合，你都不可能直接询问一个人为什么你的工作做得如此糟糕，你觉得得不到别人的好脸色。”卡兹笑着说道：“球队遭遇连败的时候，更衣室总是非常安静。”

例如波波维奇，再想想韦少，当遭遇失败的时候，这些联盟的大咖们总会时不时地向记者们发泄自己的消极情绪。但是作为记者，你别无选择，必须要问出那些你自己都无法接受的问题。

作为一位经验丰富的记者，埃利斯总会将一些比较尖锐的问题留在第二天的训练课上。“输球后，你很难得到很好的答案，但是在训练结束之后，在大家的情绪都冷静下来时，他们的回答会更加详实。”

在球队经历困难的时候，往往是与球员建立关系的最好时机。“信任是一切的基础，”卡兹接着分享自己的经验：“你可以有更多的发挥空间，久而久之，他们知道你不会对采访内容断章取义，你就会和球员们建立信任，这对于我们来说非常重要。”一旦你和球员们建立了良好的关系，即便在他们心情糟糕的时候，也会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给出一些靠谱的回答。

根据几位接受采访记者的反应，在球员们将连败当成常态之后，往往会给出一些高质量的答案，坦然接受现状，会让大家以平常心来谈论球队的境遇。比如今天，在骑士遭遇接近50分的惨败后，拉夫就平静地说道，自己的球队打出了一场不堪入目的丑陋比赛。

有时候，当一支球队进入重建期后，球队的公关通常会增加球队的透明度，为记者们提供更多与球员们接触的机会，以获得更好的公关宣传。不过在卡兹看来，尼克斯尽管战绩糟糕，但是仍然是联盟中最难报道的一支球队，反观勇士，虽然过去五年都是联盟中最出色的球队，但是在对待媒体时，却不端着任何架子，这支球队也连续多年获得了职业篮球记者协会所颁发的最佳媒体关系奖。

球队的混乱可以制造出更多彩的故事

当一支球队在排行榜底层摸爬滚打的时候，难免惹得一身脏，随队记者们也便有了更多可以挖掘的猛料。“有些时候，输球所带来的故事性甚至比赢球还要多。”埃利斯说道：“2011年的活塞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出色的球队可没有这样的故事。”2011年，包括汉密尔顿、普林斯、麦迪和华莱士在内，超过半数的活塞球员拒绝出席球队训练，要求球队解雇主帅约翰•库斯特。由于这起事件，埃利斯在一周中数次在电视节目和电台节目中出镜发声，为球迷们揭秘幕后的故事。

不过对于埃利斯来说，这并不是自己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2008-09赛季的艾弗森事件让我记忆犹新，他让我看到了一位名人堂级别的球员是如何摧毁球队更衣室环境的，”埃利斯说道：“我近距离目睹了球队崩塌的全程，报道NBA12个赛季，那一年对于我来说是最引人入胜的赛季。”

或许埃利斯的故事对于大家来说有些久远，那么想必很多球迷对巴特勒和森林狼的矛盾一定有所了解。在矛盾爆发到巴特勒远走费城之前，森林狼随队记者考钦斯基获得了大量来自幕后的真材实料。“当一支球队集中爆发矛盾时，需要我们具备丰富的报道经验和球队关系，包括打探消息源以及繁杂的调查性工作。”考钦斯基说道：“球队遭遇困境时，我们希望能够将背后的故事准确且清晰地报道出来，我们要理清那些无厘头的流言和失实报道，这些工作绝不轻松，但是我相信还是有很多优秀的记者愿意去写出最优秀的报道。”

与艾弗森和巴特勒这样的爆米花故事不同，有些球队虽然战绩惨淡，但是可被挖掘的故事却并不多。比如本赛季的尼克斯，就和禅师杰克逊掌权时期少了一份神秘，再比如曾经全力摆烂的76人，输球本来就是他们笃定的目标。

“作为随队记者，我们的工作永远都是写出最真实的故事，”卡兹说道：“不管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