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武磊去客场：20000人的小镇和他们的西甲球队

体坛全媒体记者林德诺发自巴塞罗那

“你觉得今天埃瓦尔能赢吗？”

“我不知道，他们最近的状态可不太好。不过我今天没法去看球了，中午开球，我估计起不来。”

埃瓦尔没有机场和火车站，甚至没有直通巴塞罗那的大巴车，我只能先乘车到附近的维多利亚，再转乘短途巴士去埃瓦尔。清晨抵达一座临近埃瓦尔的小镇，上来一群刚去邻镇夜店通宵完的年轻人——难道埃瓦尔连一家像样的夜店都没有吗？

在埃瓦尔下车时是清晨7点，年轻人们各自四散回家，小镇也马上冷清了下来。对于这个只有20000人口的山间镇子而言，这样冷清的周日早晨是常态。当天埃瓦尔刚下过雨，太阳出来前还有些潮湿阴冷。北部山区的秋天比其他地方来得更早。

“你要这场比赛的球票吗？”

“不了不了，我是跟着客队来的记者，已经申请好了媒体席位。”

球场附近的面包房刚刚开门营业，一张宣传比赛的海报吸引住了我，老板娘热情地招呼住我，问我买不买当天的球票。在这座几乎没有其他娱乐活动的小镇中，这家“突然”在西甲站稳脚跟的球队，是当地居民在每个周末仅有的精神寄托。

面包房里售卖着埃瓦尔俱乐部专属的薯片，我果断买了一包，结果直到回巴塞罗那，也没舍得打开吃。几乎每座居民楼都能找到挂着队旗的住家，时间才到早上8点多，转播商和俱乐部工作人员就各自就位，准备迎接这场早场比赛的开始。

球场建在半山腰，乘坐市政部门建的便民扶梯上来，就能在球场门口的酒吧看到小镇全景。这座步行一小时就能走完一圈的小镇，居然能够有一支球队在西甲立足。

老大爷今年快80岁了，他身上的这件球衣，也有30多年的历史了。欧洲球迷喜欢把一件球衣穿很多很多年，这也是足球文化的体现。而这支最近几年才逐渐声名在外的球队，同样也有几十年球龄的老球迷，足球早就是这座小镇的名片了。

“我很喜欢乾贵士，他不仅球踢得好，为人也非常谦和。”老大爷说，“西班牙人也是支很强的球队，不过你们今天要输球了，伊普鲁亚球场是我们的福地。”虽然结果不似他所说，但乾贵士在场上活跃而精彩的表现，显然没有让老人失望。

由于埃瓦尔实在太小，客队几乎从不会在小镇里过夜，而是先住在毕尔巴鄂、圣塞巴斯蒂安或维多利亚，等到比赛日再乘车到球场。负责管理媒体和球员通道的小哥介绍说，甚至埃瓦尔自己的球员，都不全是住在小镇中的。乾贵士此前就住在镇上，但经历了在贝蒂斯和阿拉维斯的辗转后回归，目前似乎还没在镇上找到房子，而是每天驾车往返住处和球场。

在球场内外，我发现了不少日本球迷的面孔，他们很显然是来支持乾贵士的。尽管其中没人住在埃瓦尔，可是到了比赛日，大家就都从其他城市赶来。入场时，有工作人员发了一张宣传单，上面印着埃瓦尔队歌的歌词，号召大家在比赛开始前合唱。歌词都是巴斯克语，和西班牙语差别非常大，我一个词也看不懂。不过听听队歌的旋律，还是非常朗朗上口的。

伊普鲁亚球场有两块媒体区，一块在正面看台一侧，另一侧则在球场远端的一角。前者的文字席非常简陋，由于要用电源，我只好转移到球场的角落。但等到下半场，我竟发现只剩我一人在这块区域落座，我身边则挤满了当地十多岁的小球迷。

“你支持埃瓦尔吗？”

“我支持西班牙人…”

“哦，那再见吧，今天你们要输了。”

“不过我很喜欢这个小镇。”

“那好，我们还能做朋友。”

小球迷们普遍都在当地的俱乐部中踢球，尽管小镇规模很小，但除了埃瓦尔之外，还有一些业余俱乐部让孩子们接受训练。乾贵士是他们心目中共同的英雄，其中几个孩子随埃瓦尔梯队到日本踢过青少年比赛，但中国在他们脑海里还是未知的。比赛期间，每当有进球或争议镜头出现，孩子们都会跑到下面的VIP区域，聚集起来观看电视转播回放。

“武磊是球队里最热情的球员，每次我们要求签名，他都非常热情地和我们互动。”一位远征的西班牙人球迷特意找到我说。虽然没有出场，但当地的球迷们对武磊的热情依然不减。当天到客场为球队助威的西班牙人球迷有数百人，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结伴从巴塞罗那开车前来的。“卡莱里！卡莱里！”一位分不清球员的小球迷，对着尤易斯·洛佩斯喊道。但尤易斯没有丝毫的介意，爱抚着小朋友的脑袋与他合影。

原以为在这座小镇里，我不会看到中国人的身影，直到遇到这对年轻的情侣。他们从英国过来旅游，特意腾出一天来埃瓦尔看球，为武磊加油助威。看到中国球迷的到来，武磊自然非常兴奋，甚至还觉得有些意外。由于不会讲西语，也还分不太清楚球员们的脸，他们错过了找费雷拉、达德尔等队友们合影签名的机会，不过我还是帮他们叫住了迭戈·洛佩斯和巴尔加斯等几名球员，也让他们的埃瓦尔之旅收获满满。